书韩干牧马图

南山⁽¹⁾之下，汧渭⁽²⁾之间，想见开元天宝⁽³⁾年。

南山之下，汧水渭水之间，我可以想象出开元天宝那些年。

八坊⁽¹⁾分屯隘秦川⁽²⁾，四十万匹⁽³⁾如云烟。

朝廷建立八坊养马，连秦川都觉得太狭隘，四十万匹骏马奔驰，似阵阵云烟。

骓駓骃骆骊骝騵，白鱼赤兔骍騜鶾⁽¹⁾。

马儿毛色各异，五花八门，应有尽有；

龙颅凤颈狞且妍，奇姿逸态隐驽顽⁽¹⁾。

头似龙，颈似凤，有狞恶有俊妍。奇姿逸态，令人叹为观止，也有些劣性马，跳踉嘶叫，混杂其间。

碧眼胡儿⁽¹⁾手足鲜⁽²⁾，岁时翦刷供帝闲⁽⁴⁾。

绿眼睛的胡人以善养马出名，每年剪毛刷马，精心挑选，供给天子的御马监。

柘袍临池侍三千⁽¹⁾，红妆照日光流渊。

天子临池观马，左右侍从美女三千，红妆在日光的照耀下分外光鲜。

楼下玉螭⁽¹⁾吐清寒，往来蹙踏⁽²⁾生飞湍。

楼下的玉螭口中吐出不绝的寒水，马群在水波中奔跑溅起水花似箭。

众工舐笔和朱铅⁽¹⁾，先生曹霸⁽²⁾弟子韩。

画工们把笔舐满了颜料临摹，曹霸和弟子韩干的画技压倒群贤。

厩马多肉尻脽圆，肉中画骨夸尤难。

内厩的马多肉臀部肥圆，能在画肉时画出骨相，真是难上加难。

金羁玉勒⁽¹⁾绣罗鞍，鞭箠刻烙伤天全⁽²⁾，不如此图近自然。

马匹戴着黄金羁白玉勒，马鞍子是罗绫绣成，它们遭到鞭打火烙已伤天全，怎比得韩干画上的马，神骏天然。

平沙⁽¹⁾细草荒芊绵⁽²⁾，惊鸿⁽³⁾脱兔⁽⁴⁾争后先。

你看，一望无际的平沙上，细草蒙蒙似绵，马儿轻逸快捷，恐后争先。

王良⁽¹⁾挟策⁽²⁾飞上天，何必俯首服短辕⁽³⁾？

这些马真该让王良挟着鞭子赶上青天，为什么要俯首拉车，留在人间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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